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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竞日孤鸣、上官鸿信相关】消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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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3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时时時時 于 2021-11-3 16:01 编辑

旧文重发。
小王雁王友情向,含少量苍竞、雁俏cp内容。
文中所提及的书名均出自飞渊数据库


消夏



        大概是远祖惯于迁徙的本性使然,上官鸿信对常年旅居在外的处境缺乏诗意的自怜,亦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搅局是一项长期而艰难的事业。深居简出虽然不是他的风格,动乱九界的行程偶尔也会有空出来的时候,这样的日子里,他多半会待在尚贤宫。


        尚贤宫作为据点来说功用完备,论其舒适与否,则要因人而异。与他人相比,凰后使用这里的时间更为长久,很多设施就依照她的吩咐来布置。现在的尚贤宫已不见钜子和其他九算进出,成为一处理想的住所,无限接近于她所满意的形态。


        初夏的气温在雨季的闷热与凉爽中反反复复,尚贤宫内薰香弥漫,已然做好了驱蚊防虫的万全准备。香调缠绵,与主人的气质很是相似,别具风情又无孔不入地宣示着对此间每一寸空气的支配权。


        喜好上的差异,并未纳入合作范围,也没有特殊的约定,只需做到自便而不必迎合。上官鸿信不在意尚贤宫的归属,但名贵的香料没日没夜地熏着,闻多了难免觉得腻烦。这时他会离开尚贤宫,去别处小住几日。
        在很多场合他不是一位受欢迎的客人,幸好还有一位住在山里的朋友,不曾拒绝他的造访。


        上官鸿信在中苗边界结识了一位采参客。采参客行事低调为人谦和,变装水平可圈可点,奈何气度不凡难以掩饰,几次照面过后,终于被上官鸿信识破了原本的身份。


        促成这段君子之交的因素既纯粹又复杂,用一见如故或者惺惺相惜来概括不太确切,用举例的方式加以说明同样困难,因为事例本身就很不接地气,比如从王位上英年早退的经历,使他们拥有许多触及旁人知识盲区的共同语言。
        各自背负的过往连带着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让这得来不易的交情显得如履薄冰。但如今的采参客,确实只是一个寄情山水的闲人罢了。至少在这个夏天,他们之间没有针锋相对的必要,暂且可以相安无事的来往。


        离开故土以后,竞日孤鸣断断续续地进行着游历,算起来大概只有一小半的时间用于行走,身份也在游士与隐者之间来回切换。
        既然已无俗事缠身,游山玩水的步调也就随意一些,无须风雨无阻地追赶进度,更何况他现在没了功体,凡事都得量力而行。春秋两季气候宜人适合出游,就尽可能多走走看看;冬夏时节寻个清净的地方休养,顺便准备下一段行程。


        春末的山花将将落尽,竞日孤鸣在途中遇到不错的住处,索性早早安置开始避暑。这次落脚的地方仍旧选在山里,捎带着照顾一下挖参采药的营生。秋天他想去更远的地方,多少要攒些盘缠。
        住了半月有余,草庐和小院都已收拾停当,很快就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为他煖屋。
        竞日孤鸣拿了药材去山脚下的村落换些口粮,回来看见院子里的凉塌上放着酒壶,知道人已经找上门了。
        一壶上好的竹叶青,这是上官鸿信的拜帖。竞日孤鸣是否有心招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官鸿信想来就一定会来,只是稍微顾及一下主人的面子,以投其所好的形式打声招呼。


        此时上官鸿信人不在附近,大概去了山顶观察地貌,又或者在哪瞧见了令他在意的东西。山风吹得很远,林海涛声瑟瑟,采参客的草庐像一支鸟架,等待他善飞的小友过来停歇。


        客人从不见外,主人自然也不操心。竞日孤鸣顺手提起酒壶去了灶房,一边归置着换来的瓜果米面,一边思考着待客的食谱。
        他的厨艺比起从前有所改善,但能拿出手邀人一同分享的菜品少之又少,思来想去,大夏天的,还是吃过水面吧。
        他偶然间发现自己有做面食的天赋。拜宝典绝学所赐,一双白玉似的手刚柔相济。少了功力加成,四两拨开阴阳势的诀窍在面案上融会贯通,屈才并且管用。只见揉面的力道浑然天成,擀面的手法又快又稳,俨然一派大厨风范。至于把面条切得歪七扭八这种小事就不去计较了。
        这一餐全凭菜码体现诚意,竞日孤鸣在屋后巴掌大的阴凉地儿里生了两把豆苗和芫荽,这几天刚刚见长,马上担负起加菜的重任。
        夏天山里凉快,但日头依旧毒辣,种地还是很辛苦。竞日孤鸣有限的体力精力都放在采药和晾晒药材上,也没有很多空闲去垦荒。他不种那些需要搭架爬蔓才能生长的菜苗,若要精心照料就会不自觉地投入情感,弯弯绕绕的藤蔓到处乱爬,绊住步履使人萌生安居的愿望,而他打定主意只住一季就会离开。


        竞日孤鸣正要去屋后收菜,一抬眼看见上官鸿信出现在院子里——人倚着树,专心翻看不知从哪搞来的话本,嘴角扯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
        远远地瞄了一眼,拿在手上那本,封皮上写着什么“相爱相杀亦相亲”,旁边的凉塌上还放着好几册,书名都是《原来我有个师兄》《师父欠债徒弟还》之类,想来书中内容大概也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他和这位小友办过读书会,闲来分享一下自己云游途中遇到的各种奇书,但上官鸿信手边这几本显然不是竞日孤鸣的收藏。民间的话本总是非常敢写,从匪夷所思的人物配对到水深火热的情节发展,读罢让人心有余悸,有时还会生出肃然起敬的错觉,借此为寂寥的独行之旅增添一点乐趣。


        上官鸿信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沉浸在话本中,竞日孤鸣剪秃了那点可怜巴巴的豆苗和芫荽,朝着院子喊了一句:一会儿开饭了哦。
        上官鸿信合上书册,连同嘴角的笑容一起合进故事,若无其事地把散乱的书堆整理好。


        两人将饭桌抬到院子里,因为只有一张条凳,所以必须有一个人坐在凉塌上。
        今天的菜色确实出乎上官鸿信意料,往常竞日孤鸣提供的伙食无外乎蛋炒饭和火锅,现在居然有了第三种选择,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树荫晃动,投下点点光斑照着菜叶上的水珠,面条浸过冰凉的山泉水,淋上酱汁,散发着再平淡不过的家常味道。上官鸿信盯着碗有些出神,如果师尊当年收了竞日孤鸣为徒,如果俏如来没有通过铸心考验,如果苍越孤鸣对竞日孤鸣赶尽杀绝,如果竞日孤鸣来不及支援智识之战……过去的事存在太多种可能的分歧,每一种都足以让眼前这碗面成为泡影。
        在远离尘嚣的地方,与友人小聚,平静地吃一顿便饭,对无法从红尘颠簸中抽身的人来说可望不可即,对死过两次的人和早已不存在的人而言,这一切只需顺其自然。因为他们已经知晓,于这江湖,没有人不是过客。


        竞日孤鸣见上官鸿信不动筷,将盛着菜码的盘子向他面前推了推,劝说道:“煮了很多,不用担心不够。”
        上官鸿信嗤笑一声:“方才我只担心味道,现在更要担心数量了。”
        竞日孤鸣苦笑着,假声假气地哀叹道:“小友快言快语,真真让人寒心。这面,我是第一次煮给别人吃,有人想尝我的手艺尚且尝不到呢。”
        “哦?向往先生的厨艺,九界之内竟有这样的英雄……”上官鸿信翻拌着面条,继续说着打趣的话。
        成为这样的英雄需要异于常人的味觉,然而竞日孤鸣和上官鸿信并不清楚其中的奥妙。


        结果面条还是没全部吃完,竞日孤鸣收拾起碗筷,他原以为年轻人食量都应该比他大一些,而且很容易饿。从前在竞王府的夏天,只要晚膳吃冷淘,肯定要给苍越孤鸣再备一餐夜宵。
        那时候苍越孤鸣喜欢陪他待在房里,他问苍狼热吗,苍越孤鸣的回答永远是不热,因为担心窗子敞开了走风,会吹到祖王叔。竞日孤鸣看着少年额角细密的汗珠,伸手去探他的脖子,不出意外摸到潮乎乎的后颈,便微笑着拿过扇子,替侄孙轻轻地扇着。
        终于那年夏天,青年面带绯红,握住了探向自己后颈的手,顺势将竞日孤鸣带入怀中。年轻人湿热的吐息拂过竞日孤鸣的面庞,让他意识到,少年已经长大了。苍越孤鸣心跳如鼓,在竞日孤鸣听来好似一声声警钟,不是忌惮这颗破格的恋慕之心,而是不愿在此刻想起,自己布置了数十年的棋局,正在一步步临近收官。
        这一切终究过去了,虽然只是单方面在他看来都已过去了。他现在所能做到的,只有为了苍越孤鸣,也为了他自己,尽量走远一点,再远一点,仅此而已。
        夕阳西下,暑气蒸腾开来,灶房内闷热的温度让人哽住呼吸。


        饭后,上官鸿信依旧靠在大树下,悠闲地看完了剩余的话本。他听着归鸟一声接一声的啼叫,似乎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话本里师弟情动的模样还残留在脑海中,让他想到不如今晚就去会一会本尊,顺便解决一下住宿问题。
        在上官鸿信的认知里,既然尚贤宫住得,玄玉府住得,那么同理正气山庄也一样住得。说起上次在正气山庄过夜的经历,正是他所喜欢的失败的第一步。现任钜子有一副有求必应的菩萨心肠,给师兄在东厢房里安排得明明白白。西晒过后,屋子闷得像蒸笼,于是半夜里上官鸿信夹着枕头敲开师弟的房门与他探讨待客之道。俩人抡着枕头文斗武斗闹到天亮,最后困极了抢一床被子睡个不省人事。第二天,尚同会盟主难得迟到错过了晨会。
上官鸿信并没有深究为什么他和心上人初次脸红心跳的夜晚只是打了一宿枕头大战,他觉得这不过是无伤大雅的小插曲,而自己早晚都要成为正气山庄的东床之选,所以他不介意陪俏如来唱几出东厢记。


        待到竞日孤鸣整理好心情回到院子,上官鸿信已经决定要去叨扰师弟,这就和他告辞。竞日孤鸣没做挽留,因为小屋里摆不开第二张床,如果上官鸿信留宿,势必会有一个人得躺在院子里数星星。
        上官鸿信将那一摞话本留在草庐,送给竞日孤鸣烧火用。竞日孤鸣让他稍等,转身去提了浸在水里的西瓜叫他带走。这是白天好心的村民送他的,本打算当作餐后的水果。
        “你们拿去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切开也是浪费。”
        “呵,先生认为我要去见谁么。”
        “年轻人,别装了,”竞日孤鸣拍拍上官鸿信的肩膀,“先生我是过来人。”


        上官鸿信走路带风,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路上。月牙儿挂在天边,山林逐渐安顿下来,只剩虫鸣声声不绝于耳。竞日孤鸣把晾晒的药材搬进屋,忽然羡慕起年轻的好处。
        随时去见想见的人,这大概是少年人才有的特权。而他业已耗尽半生,勉强只能做到说走就走的旅行。惟愿他的少年人藏着一颗赤子之心,终有一日会来见他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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