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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 零碎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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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1-14 08: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AAA山参批发 于 2024-1-18 00:36 编辑

竞日孤鸣因为常生病,跟那个有多动症一样的王叔不太一样,常常是坐着的。偶尔在窗边,偶尔在院子的凉亭里,最常在的地方还是大殿正中的椅子上。苍狼还只有一丁点大的时候,站在旁边恰好能伸手扒住祖王叔的膝盖,仰着小脸先关切一番祖王叔的身体,然后竞日孤鸣会把他抱到腿上,听这个小侄孙讲分别时期自己经历到的趣事——偶尔也会抱怨两句在父亲那里受的委屈。再长大一些就不方便被祖王叔抱到腿上去了,彼时他站着刚好和祖王叔齐平,然后迅速的高过了坐着的祖王叔。而他还是很少用俯视的视角看竞日孤鸣。每每竞日孤鸣叫他,苍狼总是会主动弯下腰,认真听完竞日孤鸣打趣他的话,或者被胡乱揉搓一顿,再红着脸直起身,赔一声无奈地祖王叔,向他讨饶。然后竞日孤鸣总会笑着叫他坐下,再陪他看今日的功课。等他坐下,两人的高度便又齐平了,读书时悄悄往旁边瞧上一眼,能看到编在头发里的珠玉发饰。原本在看棋谱的竞日孤鸣却仿佛多生了一双眼睛,明明头也没抬,却总能抓他现行,不紧不慢地咳嗽一声警告他好好看书。
再后来,竞日孤鸣站着也不如他高了。苍狼总在他身侧扶着他,然后把那双好像总也暖不起来的手拢到手心里捂着。竞日孤鸣和以前没差,总有各种各样的话揶揄他,然后对着面红耳赤的苍狼叹一句,唉,现在和小苍狼说话也要抬头了。苍狼自己也不习惯被竞日孤鸣仰视,便总会倾一倾身子,和他视线齐平。这动作显得怪笨拙的,总能把竞日孤鸣逗笑。
然后竞日孤鸣会把手抽出来拍一拍他的背,叫他站直。
“唉,被你父王看见,又该挨骂了。”
不过后来他也很少挨骂,跪过了,爬过了,后来挣到了父亲坐过的位置。
苍越孤鸣习惯了被人仰视,也不再为了谁而体贴地弯下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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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小时候也玩过角色扮演的游戏,不过倒也不至于抓几个娃娃来在拉上他祖王叔演爸爸妈妈。因为这馊主意其实是千雪出的,他看这个这小侄子快被竞日孤鸣养成大家闺秀了,寻思着带他活动活动,思来想去还是学村头小孩儿玩打仗好。
那会儿的苍狼人还没他的刀长,要是千雪孤鸣敢带他去打猎,不说颢穹,竞日孤鸣就敢把他绑绳子上当鱼饵拿去钓鱼。
千雪孤鸣思索片刻,定了剧本,山贼剑客和被绑架的小王子。苍狼小脸一皱,说不要让祖王叔被绑架,千雪于是解释说苍狼才是被绑架那个。苍狼又撇撇嘴,说祖王叔身体不好,不可以让他去跟山贼打架。千雪孤鸣发觉这个小侄子似乎已经默认了自己是恶汉山贼,于是把苍狼拉来搂在怀里,指着竞日孤鸣说:“他才是山贼噢。”
千雪的理由很简单,竞日孤鸣此等可怕的人物就该演反派。
然而那时的山贼本人正歪歪斜斜靠在榻上,被厚厚的衣服裹成一团,懒洋洋地支着头看着他们。千雪和苍狼同时愣了愣,苍狼更是以一种十分怀疑的眼神盯住了千雪。
天底下哪家山贼是这个模样呀。
对于小侄子的质疑,千雪没答话,而是直接进入了角色,拿腔拿调质问竞日孤鸣为什么要绑架小苍狼。苍狼在后面拽千雪衣服,人都拽得快倾倒了也拖不动千雪半分。千雪伸手去弹他脑门,说他太不配合。
这时,竞日孤鸣突然坐直了,他还在笑,说的话却略有些惊悚。
“哎呀,近些年收成不好,绑了这个孩子,我正预备把他仔仔细细洗干净了,扒皮抽筋挑骨头,下锅煮了汤给底下人分着吃呢。”
这下另两个人又是一愣,而后,苍狼吸吸鼻子,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哭声,千雪去哄,苍狼却一边哭一边跌跌撞撞朝竞日孤鸣扑过去,埋在毛茸茸的衣服里不抬头。
竞日孤鸣这下不吃小孩儿了,低头伸手去拍苍狼的背。他还在笑,还要伸手去戳不肯抬头的小孩儿的脸。
“乖苍狼,怎么这种话也信呀?”
一旁的千雪孤鸣蹲在旁边和竞日孤鸣一起哄了半晌,终于在苍狼渐息的哭声了憋出一句:“王叔啊,你演技真好,刚才我都被吓了一身冷汗,也不怪苍狼被你吓哭噢。”
竞日孤鸣拍着苍狼的手顿了一下,只回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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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竞日孤鸣牵着小侄孙出去看雪。小孩儿深一脚浅一脚走得很艰难,竞日孤鸣也不好受,这一小团毛绒球还不到他腰,在雪地里走得很没安全感,非得抓住他两只手才肯动,所以他是在苍狼面前弯着腰倒着走的。北竞王自认谨慎已经小心十数年,更兼有多年在苗北雪地行走的经验,哪怕是带着个小累赘倒退走路也不至于摔跤。然而他纵有谨慎,却实在倒霉,只听“哎呀”一声,竞日孤鸣马失前蹄河边湿鞋,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祖王叔!”
索性竞日孤鸣手松得快,苍狼尚且幸存,没跟他一起倒进雪里。只是小孩儿看起来比摔跤的本人着急,眼睛已经红了,喊完那一声就跌跌撞撞要来扶他。眼看他还要叫,竞日孤鸣唯恐惊动更多人,忙伸手竖在唇边要他安静。
他其实应该自己站起来,但一个快要哭了的小侄孙实在太好玩了。
“嘘,快来救祖王叔,要是被其他人发现北竞王的面子还要不要啦?”
眼看苍狼一副强自忍下眼泪,一脸“拯救祖王叔吾辈义不容辞”的英勇样,竞日孤鸣几乎把这辈子的坏事都想尽了,才没笑。苍狼伸出了手让他扶,竞日孤鸣刚松口气,寻思没人发现便能躲过一顿唠叨,然而他刚要起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兵荒马乱的叮叮当当,果不其然,下一刻“王叔”和“竞王爷”的惊叫就一起在他背后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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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真的是很乖的小孩儿,被小叔拉出去打雪仗刚开始还顾忌尊重长辈束手束脚,被小叔毫不留情地砸了好几下才放开了打得有来有回。竞日孤鸣看得起兴,撂下金池拿来的手炉就要加入战局,金池照例劝了几句,仍旧被这位祖宗当耳旁风,只好看着他蹲下去笼了个雪球在手里。苍狼正专心跟小叔对轰,突然听到一声“小苍狼”,转头就看见竞日孤鸣握着个雪球正跃跃欲试的瞄准他。苍狼身形顿了顿,最终没躲,老老实实被竞日孤鸣的雪球砸了脑门。千雪一看竞日孤鸣竟然胆大包天跑出来玩雪,大喊一声“靠北啊你干什么”立刻走过去要把竞日孤鸣往房里推,然而他刚走到竞日孤鸣面前,拉好他往下滑了些的外套,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探进了后领。
那天,狼主的惨叫响彻了整个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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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小时候其实也常哭。大概是被亲爹憋得太久了,到了北竞王府,被此间主人溺爱一段时间之后,原本乖巧到有点木讷的小王子突然释放了“哭包”的天性。
祖王叔不让晚上一起睡,哭,祖王叔不陪玩,哭,找不见祖王叔,还是哭。
竞日孤鸣此时对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深感纵子如自杀。红着眼睛的小王子如愿以偿赖到了祖王叔腿上,等着听昨晚因为睡着没听完的故事。然而他祖王叔好像没打算给他讲故事,只重重叹了口气,点着他的鼻子讲他是兔子。
小男孩儿嘛,总对强大有些憧憬。苍狼小时候也没少听他爹训斥,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应该是高大威武的狼,不是一看就柔柔弱弱的兔子。于是肉乎乎地小胳膊一伸,要纠正祖王叔的错误。
“苍狼不是兔子!”
竞日孤鸣于是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作势就要把苍狼往地上赶。苍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还没想通为什么祖王叔突然不跟自己亲了,但已经身手敏捷地死死抱住了祖王叔的腰,说什么也不给人把自己赶下去。
“祖王叔!”
竞日孤鸣无奈地叹了口气:“小苍狼如果是狼,就不能和小王待一起了。”
苍狼觉得没道理,并且把不赞同写在脸上。
竞日孤鸣于是继续说:“祖王叔身体不好,不像你千雪王叔,所以祖王叔打不过狼,和狼待在一起会被吃掉。”
狼的确会吃人,这没错,于是苍狼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要做厉害的狼,就不能跟祖王叔亲近,要跟祖王叔亲近,就要当兔子。苍狼略一思索,有了答案,又重新埋进竞日孤鸣怀里。
“那苍狼以后吃素,不吃祖王叔。”
竞日孤鸣被他逗得笑,把他闷得红红的脸捞出来点他鼻子。
“哎呀我的小苍兔啊,兔子可不就是吃素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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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小时候是挨过父亲打的,不过他爹那死样,不挨打才算得上稀奇。反而是那个总笑眯眯纵着他这惯着他那的祖王叔,竟然也动手揍过年幼的小苍狼。挨揍的事由已经记不清了,多半是被他千雪王叔连累的,千雪孤鸣被关起来抄书,苍狼就低着头站在竞日孤鸣面前等训。竞日孤鸣的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看不出有几分生气,苍狼走过去时甚至被拉到了祖王叔腿上——只不过不是像平日里那样坐着,是趴在那儿。苍狼一顿,立刻就知道祖王叔要怎么罚他,只好弱弱叫了一声祖王叔。竞日孤鸣难得没买账,啪一声已经拍在了他屁股上。倒是说不上很疼,但不妨碍不大点的小团子在“祖王叔生我气了”这个认知下迅速包起两汪眼泪,然后就死死咬着嘴揪着他祖王叔的裤子呜呜小声哭。竞日孤鸣自然也不是真要揍他,一看小孩儿哭了,又只好把孩子抱起来拍着后背哄,胸口的衣服给眼泪鼻涕糟蹋了个够。
隔天千雪孤鸣要抄的书就翻了一倍。
再后来苍狼长大了些,从团子抽成细长一条,到他祖王叔胸口了。他仍然偶尔被王叔连累,然后一起站在竞日孤鸣面前等候发落。竞日孤鸣歪歪倒进旁边的姚金池怀里,一会儿指指他们俩人,一会儿捂心口咳嗽两声,说罚千雪抄书只能得到一团乱麻的鬼画符,如今苍狼也长大了打不得,索性被他们两个早日气死才好。千雪最不爱听他要死要活,连忙呸了三声,又说起了竞日孤鸣是虚不是病好好养养必然长命百岁的理论来。苍狼就一步一挪地走过去,把手摊开伸到竞日孤鸣面前,说,祖王叔,你打我手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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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其实一直很喜欢王叔。虽然说他常常要因为最喜欢祖王叔的立场问题,跟竞日孤鸣统一战线,小大人似的对着千雪孤鸣摇头叹气,但他偶尔会更喜欢这个总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叔一些。

毕竟还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再乖巧懂事,爱玩也是天性。苍狼不大敢劳动他祖王叔陪他玩。竞日孤鸣身体一向弱,暖和些的时候还好,一冷下来便总是大病小病轮流值日,连带千雪孤鸣也要在北竞王府多留一阵子,只为了照顾他。所以有他祖王叔陪同时,活动多半也安静,不是看书下棋,大抵就是缩在他祖王叔怀里一块睏觉。

要是想玩得痛快一些,只能等千雪王叔在王府里住着的时候。千雪王叔偶尔会教他用刀。他们在院子里打得“乒乒乓乓”,竞日孤鸣就会叫金池拿来她酿的桂花蜜,拿他们两个下酒。不过他不大好在外头吹风,所以总是打着打着,他王叔就会过去赶人——也就这时候他千雪王叔才能管管祖王叔。

还有就是……那些竞日孤鸣不会带他做的,下河上树揭瓦刨土的事,便都是,也只能是千雪孤鸣带他做的。

譬如一向听话懂事的苍狼,头一回很不像话的爬树掏鸟蛋,就是被千雪撺掇的。那时候竞日孤鸣刚病过一场,千雪马不停蹄地大老远赶回来盯了小半月才见好,正是终日躺着静养的时候。千雪孤鸣瞅着扒在窗户上对着房里的病号望眼欲穿的小苍狼,有点于心不忍,于是拎着苍狼的后颈把他带到了花园里。

他观察过了,已经确定下目标,就差带着苍狼上树做贼了。

苍狼从来被那严苛的爹教导要有个王储的样子,连走得太急也要被训斥两句,更遑论爬树掏鸟蛋这种几乎“大逆不道”的事情。他下意识摆手摇头,甚至后退了半步。千雪孤鸣一笑,蹲下身搂住苍狼肩膀,指着头顶。

“苍狼啊,你不知道,其实鸟蛋大补,我们拿来给王叔吃下去,他才好的快。”

苍狼没听过这种道理,狐疑地看了一眼千雪孤鸣,对方眼神坚定地同他对视,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想王叔早些好起来吗?”

这话苍狼可听不得,当即下定了决心,挽起袖子就要往树上爬。然而他刚抱到树上,就被千雪孤鸣提了下来。

“别急别急,王叔先告诉你爬树的诀窍。”

苍狼仰着头,听千雪孤鸣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讲了一通爬树的理论,没太听明白什么“落脚”“发力”,只觉得王叔太过啰嗦,着急想要立刻上树。

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下来,稀碎的金光在两人身上悠悠晃了很久。

苍狼脖子都快仰酸了,千雪孤鸣才结束了教学,笑眯眯地问他听明白没有。苍狼没有太明白,但仍旧点了点头。

“你去吧,王叔在下面盯着,你要是摔下来有王叔接着。”

苍狼不疑有他,转身上了树。

大概是有点天赋的,也幸亏有那么一点天赋,苍狼一路顺利地跟着千雪的指示爬上了他指着的地方。那里确实有一个鸟窝,里头卧着几枚小巧的蛋。当然算不上太干净,不过苍狼也没有多洁癖,他一边在心理道歉一边伸手摸出了鸟蛋,举给下头的千雪看。

“对!”

苍狼将鸟蛋揣好,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王叔没告诉他怎么下去!

苍狼低头看了看,顿时觉得腿脚发软。刚才往上爬不觉得,现在才察觉到这个高度已经有些让他害怕了。千雪还在下头笑,苍狼憋红了脸,朝着下面喊,询问王叔他要怎么下去。

千雪笑得更大声了。

苍狼快哭了。

千雪当然不敢让他真在上边哭太久,要是惊动了里头躺着那位,他总要吃苦头的。于是他利索地上树,蹭蹭两下就到了苍狼旁边,伸手去捂侄子的嘴。

“哇靠,别哭了别哭了,被王叔发现可有我好受的,我带你下去。”

苍狼于是点点头,当真不哭了。他最后检查了一下怀里的鸟蛋,朝自己王叔伸出了手。

脚踩到实地,苍狼忍不住长长出了口气,抬头去看头顶,发现自己刚才原来爬了这么高。

千雪还不安心,握着苍狼的肩膀叫他一定不能让竞日孤鸣知道刚才的事。苍狼头点到一半,突然不动了,视线也停在了千雪孤鸣身后。

千雪汗毛倒竖,就感觉一只手按到了自己肩膀上。那只手分明没有什么力气,还是差点把他按跪下了。

千雪孤鸣回头,果然看见自己的好王叔站在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小千雪,是什么事不能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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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偶尔也做噩梦。比如小时候,他那个略微有点不着调的王叔会悄悄跟他讲点志怪故事,有狐仙报恩也有夜鬼拦路。神神鬼鬼嘛,总有几个故事能吓到小孩儿,更别提他王叔还煞有介事地凑在苍狼耳边,说:“你要是不好好睡觉,妖怪就会从你床底爬出来吃了你。”彼时的小孩子拿声音壮胆子,大声说自己不相信,但到了半夜自己躺在床上的时候,又要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脑袋,唯恐被床底下的什么东西拖走。苍狼把自己闷到第三次拉开被子透气的时候,终于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小孩儿做了心理准备,深吸一口气,猛地跳下床趁着床底的妖怪不注意跑了出去。王叔太坏了,不能去找,那就只好找祖王叔。他祖王叔身体不好,按理来说不该半夜跑去打扰的。但小孩子还没到那么懂事的年纪,等反应过来这个道理的时候,苍狼本人已经钻进他祖王叔的被窝里了。
竞日孤鸣一向觉浅,这会儿被被子里的团子一蛄蛹,立刻就醒了。他没睁眼,手在被子里摸索着找到苍狼,然后把他拉出来,再把被子掖好。竞日孤鸣是知道千雪干的好事的,苍狼半夜被吓得往他这里跑,理由他猜得到,就伸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苍狼的背。温暖的手,祖王叔身上淡淡的香味和严丝合缝的被子都让苍狼感觉到安全。他往祖王叔怀里挤了一下,颇为委屈地给竞日孤鸣告状,说他千雪王叔吓唬他。竞日孤鸣忍着没笑,手还在拍苍狼的背,直到把小孩儿拍得眼皮打架了,才开口。
“睡吧,妖怪都怕大人,祖王叔在这里,他们就不敢过来了。”如今的苗王倒是不大惧怕噩梦了,也不会再怀疑床底会不会有什么吃人的妖怪。不过他偶尔会失眠。苍越孤鸣不太会应对失眠这件事,只好常常在床上闭着眼睛硬躺,躺到天亮,或者自己不知不觉睡过去。他也试过起来走走,却总是不自觉走到王府。那处地方已经没有原本奢华的气息了,椅子上的兽皮也蒙了灰。他伸手摸了摸,觉得不如从前柔软。苍越孤鸣随手将上头的灰拍了拍,躺了上去。他没闻到那种淡淡的香气。除了灰尘和空置的房子特有的气息,那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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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更喜欢找他祖王叔拿红包。主要是他千雪王叔每次都作势要抢他的,不像什么好人。而他父亲,每逢年节发红包的时候总是像在走什么流程,没有什么亲昵的意味。只有跟着他千雪王叔去找祖王叔要红包的时候,苍狼才能品到一点年味。
竞日孤鸣是很高兴看见他俩的。姚金池会早早等在门口,见他俩到了,会笑盈盈地把他们带到烧着地龙的屋子里。他祖王叔通常正很没正形地歪在椅子上喝酒 ,见他们来了,就例行笑话千雪孤鸣。
竞日孤鸣会说他老大不小却还跟在小孩子后面找人讨红包,脸皮很厚。千雪孤鸣不在意这个,只会一边念叨着“长辈给小辈红包天经地义啦”,一边走过去把手伸到竞日孤鸣脸上。
竞日孤鸣总是会给。
然后他会朝着等在一边的苍狼招招手,让他到自己面前去。竞日孤鸣手里那个红包有千雪拿到的两个那么厚,那是给苍狼准备的。他晃了晃红包,要苍狼先说拜年的吉利话。
千雪孤鸣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在一边起哄:“说的不好不准拿。”
苍狼的嘴就乖乖往外边蹦词,什么“财源广进”“幸福美满”,就差再说一句“寿比南山”了。然而他千雪王叔真的不是好人,苍狼说一个词,他就跟着点评,不是“太老套”,就是“没新意”。
最后姚金池看不下去了,轻轻叫了一声:“千雪王爷。”
竞日孤鸣把红包放到苍狼手心里,却没松手。他说:“乖苍狼再说一个,祖王叔就把红包给你。”
苍狼其实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了,他搜肠刮肚一阵,觉得自己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竞日孤鸣仍旧看着他。
苍狼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蚊子哼哼。另外两个人都没听清,而在他面前的竞日孤鸣听清了没有,他也不确定。
他的祖王叔只是垂下眼睛看了一眼红包,然后又抬头看着他笑,答应了他:“好啊。”
后来没人给苍越孤鸣发红包了,那个祝福,大概也是没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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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1-14 08:2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狐裘酒

——那只狐狸从前很温顺,现在也依然柔软。

  苍越孤鸣还没到骑马拉弓的年纪,是以秋猎也只能跟在他身体不大好的祖王叔身边。

  热闹是他千雪王叔的。这时候竞日孤鸣绝不会跟他提念书的糟心事,所以他也乐得往竞日孤鸣的帐篷里钻。偶尔也捎带着苍越孤鸣玩,例如偷偷带他去摸一摸对他而言有些太长的弓,然后再嘲笑苍越孤鸣抱着比自己高的长弓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

  这种时候来救他的通常是姚金池。她只消过来说一句:“王爷在找——”

  话不必说完,千雪孤鸣必然马上掉头就跑。

  至于为什么跑这么快,可能也是知道自己欺负小孩儿没理,心虚吧。

  千雪孤鸣提着那只红毛狐狸回来的时候,苍越孤鸣刚从他祖王叔的杯子里沾来一口酒。真是沾来的,竞日孤鸣只拿手指沾了了一点点,抹到苍越孤鸣嘴唇上给他尝尝味道。

  他其实没尝出来味道,只是觉得和白水没有区别。苍越孤鸣狐疑地瞅了一眼他笑眯眯的祖王叔,疑心他怎么把这东西喝得那么津津有味的。

  等他发觉竞日孤鸣当时只是玩了手偷天换日,确实只给他喝了白水的时候,竞日孤鸣本人都已经把这件事忘掉了。

  然而彼时的苍越孤鸣没有余力去追究祖王叔给他的“酒”是真是假,因为他王叔提过来的狐狸。那狐狸一身火红的皮毛,如霞如烟,美得有些扎眼。

  千雪孤鸣拎着那只狐狸晃了晃,苍越孤鸣的眼神就跟着那蓬松的大红尾巴左摇右摆。

  那小东西似乎很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摆的是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四肢和尾巴都往下垂者,也不挣扎,连带耳朵都是耷拉的——大抵是怕的。

  竞日孤鸣盯得出神,撺掇他伸手摸一摸。

  千雪孤鸣当然乐见其成。两个人一人抓着狐狸,一人捉着苍越孤鸣的手,促成了这一次人与动物的和谐交流。

  苍越孤鸣再回忆起来,对于狐狸毛的触感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有那双抓着他的手,在略有些模糊的记忆里格外清晰。

  那双手有些凉,和千雪王叔的手不一样,要软一些,也没有拿刀练武留下的茧。从各方面来说,这双手很符合他祖王叔那时“身体不好”的对外形象。

  那时候竞日孤鸣也还是个好长辈,会捉着他的手摸狐狸,打量着那点皮毛思量给他添点什么。

  不过那只狐狸最后似乎是留下来了,给他当宠物玩。但被留在了竞日孤鸣的地方,日常照顾也是姚金池管的。

  那只狐狸恐怕不是什么好畜生,兴许是铁军卫的谁的动物原型。苍越孤鸣的手被迫摸到狐狸脑袋的时候,那只狐狸大抵是闻到了竞日孤鸣手指上残留的酒香。原本一副逆来顺受任人宰割的模样,闻到酒味居然还扑腾了起来,转过脑袋舔上了竞日孤鸣的手指。

  这变故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竞日孤鸣本人更有些哭笑不得。他手指一缩,湿热温软的舌头就缠上了苍越孤鸣的手指。

  那狐狸好像也不在意自己在朝谁献媚,舔着舔着脑袋就拱到了苍越孤鸣手心里。

  “哇靠,这不会是成精的狐狸吧?”

  那是千雪孤鸣对这个畜生的评价。

  之后还说了什么苍越孤鸣不记得了,印象里只剩下手心里毛茸茸的,比他祖王叔的手暖和些。

  那只狐狸是真的机灵,很懂怎么讨人欢心。平时里转喜欢绕着苍越孤鸣蹭,知道他手里最容易讨到吃的。

  那模样有点像他祖王叔。

  竞日孤鸣在苗王面前替苍越孤鸣打掩护的时候,就会背着苗王,悄悄把食指竖在唇边,朝跟金池一起躲在幕帘后面的小苍狼眨眼。

  那双眼睛细细长长的,很像狐狸。然而这只狐狸的眼睛看着要比他祖王叔的圆润许多,时常水汪汪地盯着苍越孤鸣装可怜。

  不过还是很像。

  那只狐狸最后怎么样了,苍越孤鸣其实不清楚。但他猜测是死了的。

  竞日孤鸣本来就不大管那只畜生的,最多也不过是在它缠着苍狼时会看着他们两个下酒。在他心里,那只狐狸的地位恐怕和一般消遣没有太大区别,或者和苍越孤鸣也没有太大区别。后来姚金池失踪,竞日孤鸣成了苗王,应该更没有心力去在乎一只畜生是生是死。于它而言,趁乱跑了或许还是更好地结局。

  底下的人见苗王捧着狐裘,半天不见反应,心里也多少有些打鼓。

  “王上,可是有什么不妥……?”

  苍越孤鸣将手从柔软的狐狸毛里抽出来,摇了摇头。

  这当然不是以前那只狐狸的毛做的。

  眼看要入秋了,热也再热不了几天,他是花了很大心思在这件狐裘上的。 白色的绒毛柔顺地伏在他手掌下,看着就挺暖和的。

  偏殿里没点灯,只有在门被推开的时候,才有一缕月光顺着苍越孤鸣一起溜进房间。皎白的光铺在地砖上,中间遗留一个人形的黑色图案,是苍越孤鸣自己的

  榻上有人。那人似乎很久不见光了,听见响动,下意识地转向了门口。光线很暗,苍越孤鸣捧着雪白的狐裘,不大看得清那人脸上是什么表情。而那个人也没有说话,苍越孤鸣更无从猜测他在想什么,或者即使他开口,苍越孤鸣也依然猜不出来。

  他突然开始疑心自己在做无用功,很明显眼前这个人并不是他记忆中那样的身体虚弱,或许也并不真的那么畏寒。

  苍越孤鸣最终还是把狐裘放在了床头。木门在身后轻叹着闭合,已经渐凉的夜风缱绻地掠过他,勾动了一缕鬓发。

  那声“祖王叔”,仍然没有叫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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