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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霖铃

[文章] 苗疆不可无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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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8 12: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呜是谁被甜到打滚——哦!是我!!!国师散养的老母鸡,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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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28 12:21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呜呜呜是谁被甜到打滚——哦!是我!!!国师散养的老母鸡,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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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 00: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霖铃 于 2022-10-1 00:26 编辑

苍狼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用手轻轻梳拢着竞日孤鸣散乱的鬓发,“为什么不问我,既然此地危机已解,怎么不接你回去?”

竞日孤鸣如今侧躺是最舒坦的,何况还有苍狼这个人形抱枕,现在这个面对面的姿势还挺受用,只是始终与苍狼对视着,眼神上的躲闪都会被苍狼敏锐捕捉到——所以竞王爷破天荒的打算说些真心话。

“王上都说了,此地的用物备了几个月,必是打算住上几个月的,或许此时宫里危机四伏,反而不如这里安全。”因为天冷,竞日孤鸣又往“小火膛”处凑了凑方觉得暖和,冰凉的手脚都揣进了苍狼的怀里,“有一说一,这里委实有些冷。夜里如果没有你——”

没有会如何,这话说得,造次了!竞日孤鸣咳了几声掩盖一孕傻三年说秃噜嘴这回事。“其实王上要收服铁骕求衣,根本用不了几个月。”

“为何祖王叔认为是铁骕求衣,不是忘金焉?”

竞日孤鸣在苍狼前胸掐了一把,如愿看到苍狼狠狠哆嗦了一下。“王上明明就知道,忘金焉不过芥藓之疾,铁军卫军长才是心腹大患。放任国师在王都养私兵,欺上瞒下,若说两人没有勾结,谁也不会信。忘金焉做国师不过半年,在朝中没有根基,就算举事,也要在把持住朝政大权之后,才能稳住朝臣和王族。以现在的忘金焉,恐怕还要经营上三五年。窃夺足够的国帑民财,或许三五年时间都未必够用。”

“所以祖王叔就用这个孩子诱惑国师,用未来苗王之位,让他沉不住气提早暴露自己的野心?”苍狼恨得牙痒痒,他就知道是这么回事,话说得用力,一双臂膀也发了狠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当然另一只手在揉自己的胸口。

“我以为你已经蜕变成了真正的狼,没想到啊,还是因为曾经的救命之恩,会迟疑,会宽恕。”竞日孤鸣蜷在苍狼怀里,闭上了双眼,“是我错了,毕竟你连窃国杀父的血仇都能放过,这两个野心家根本没法相提并论。”

一句话堵的苍狼差点背过气去。他急的根本是他祖王叔不顾自己死活,轻身涉险。他也许会宽恕忘金焉,但也跟他当初没能下手杀他是两回事,两回事!忘金焉怎么能跟他比!千言万语涌上心头,苍狼忽然觉得解释起来太累心了,无助无力又委屈……

苍狼强抑着一腔不忿,挨到怀里人呼吸匀长,才轻手轻脚地下地,还不忘给竞日孤鸣掖好了被子。

三更半夜,院子里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警觉性比较高的风逍遥率先抄刀翻窗跳了出来。别问他为什么会在这,自家兄弟要动开颅手术自然要陪床的。

风逍遥目瞪口呆的发现,苗王大半夜不休息,蹲在墙根底下垒砖头。“王上,差点以为国师养的猪把圈拱了。”

“既然醒了,就来搬砖。”苍狼看了一眼竞日孤鸣睡觉那屋,补充了一句,“不要发出太大声音。”

“能问一句,您要干什么吗?”

“半夜睡觉太冷了,搭个火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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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 00: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苗疆采花贼 发表于 2022-9-28 12:21
呜呜呜呜是谁被甜到打滚——哦!是我!!!国师散养的老母鸡,好哇

人品太好,连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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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4 11:0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风逍遥有些凌乱,火炕几个意思?不能等到天亮再搞?王命不可违,风逍遥推了个板车一路小跑,把他们拆房拆出来的砖一趟趟运了过来。

他这几日带着手下把方圆百里一通搜,白日无迹也被苍狼派出去收剿余党了。此地的私兵多是来源于苗疆那个贵族比武场,也有战乱的流民逃兵,本来他打算带回铁军卫甩给老大仔过筛子发户籍派军役的,没想到苗王叫他亲自处理不许假手旁人,还划给他个有吃有喝的新营地。他是打算天一亮就跟苍狼告辞去躲几天清闲的,却发现到底还是个搬砖命。

风逍遥推着小板车哼着小曲运回来一车砖,结果被吓得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原地僵直冲着苍狼努了努嘴,小声逼逼,“王上,王上,这村子闹鬼。”

“哪里有鬼?本王为何看不到?”苍狼头都没抬,继续着手里的活。

一双纤白的手从后面拢上了苍狼的肩头,“你回过头就能看到鬼了。”

哗啦一声,独轮车栽在一边,风逍遥把刀抽了出来,一个垫步就冲竞日孤鸣飞了过来。

“胡闹!”苍狼一手揽了他不省心的祖王叔,一手凝力以掌为刀冲风逍遥手腕劈了下去,风中捉刀何等灵活的刀法,苍狼逼退的架势摆出来他就旋腕收了刀,还不忘腾空后跳三丈远,保持了个安全距离。

北竞王没死,这个瓜够他吃一顿了。还跟苗王处得不错,这瓜分量可真足。“王上,这?!”

苍狼本来就生他祖王叔的气,净捅他肺管子,刚刚被他那句话扎得心口生疼,好容易缓过来了,这会儿这人不睡觉大半夜又跑出来挨冻。苍狼把外衣脱了,给竞日孤鸣裹得严丝合缝,又握住他一双手捂着。有心喊一声祖宗,我们有事先回屋,别在这喝西北风,又碍于风逍遥在,总得给王室留点脸面。

“请王上和兵长移步,在下有事商议。”竞日孤鸣话音柔和得像小阳春的风,吹拂着苍狼心上的冰霜渐渐化了冻,也没征得他祖王叔同意,轻车熟路地一下子把人又横抱了起来,还冲风逍遥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跟来。

苍狼把竞日孤鸣塞回床上时,天已破晓,窗纸上透出了白花花的曙光,远处传来一声声公鸡打鸣声嘶力竭的声音,还挺应景。等到苍狼和风逍遥烧水洗了一身的灰土回来,竞日孤鸣已将衣物穿戴整齐起了身。冬天衣裳厚重,又兼竞日孤鸣本身清瘦秀拔,所以丝毫不显臃肿。

“苍狼没杀我,是出于亲情,对外宣称杀我葬我,是为王之道。但今日若我的行踪暴露,则会成为任何军队哗变的绝佳理由,清君侧三字足矣。”竞日孤鸣一改昨晚上欺负苍狼时的不正经,讲话风格又变回了做北竞王时的从容不迫。他从茶壶里倾了一盏凉茶,苍狼眼快以为他要喝水,便从竞日孤鸣手里抢过茶壶去添换新茶热水,一番操作看得风逍遥目瞪口呆,王上这也太有眼色太周到了。

竞日孤鸣却只是伸指蘸了凉茶水,在木桌上画一张地图。“这里不能住。从此地进山,有一处山庄,庄内房舍依阵法排布,路径曲折如迷宫,外人很难侵入内部,山庄被茶田环绕,总有万亩之多。庄上的仆从和种茶的农户,发给武器就是一支军队。这是我给自己留的最后退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启用。”

“祖王叔要搬去这里。”

竞日孤鸣点了点头,“需在此地与王上作别,请兵长护送前往了。”

用过早饭,风逍遥去做明日上路的准备,竞日孤鸣在苍狼的帮助下洗了个热水澡,雾气蒸腾,竞日孤鸣趴在浴桶的边沿,任苍狼在他身后,一双手自腰际向上捻揉着,将背脊的线条梳理得分明。竞日孤鸣的骨盆并不宽,又因为腰上窄瘦,孕肚向前格外凸出,将本就白皙的皮肤撑得有了几分透明,柔细的血管随呼吸起伏着。苍狼双手捧着竞日孤鸣的肚子,感受了一下那个尺寸,到时候更大的足月胎儿要从这窄瘦的腰胯间穿过,他不知道竞日孤鸣要如何承受。苍狼的手托在孕肚下面,久久不曾有其他动作,竞日孤鸣便知他在忧心,牵着苍狼的手搭在了自己的后腰上。

竞日孤鸣的腹股沟呈现出两弯柔美的弧线蜿蜒至腰侧,苍狼顺着腰侧转到背后,腰线被孕肚坠着,拗出了极深的弧度,因为趴伏的原因,自臀缝沿脊背亭亭而上折出一条沟线,肩头背后一双苍白蝶翼若隐若现,苍狼在蝶骨的圆凸处擦拭着,看晶莹水珠一道道滑落下去,沉到腰窝处入了水。他似乎明白了为何竞日孤鸣要拉他同浴,因为他祖王叔已趁他愣神,转身攀上了他的后颈,用轻吐的气息说道,“水冷了。这回记得锁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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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5 23:54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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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6 03:23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双性h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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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狼坐在床沿,静静看着竞日孤鸣的睡颜,他总觉得有什么事呼之欲出,从把朝里的野心家丢在他眼前逼他做出决断,到求助一般把身体全部交托给自己。竞日孤鸣是在担心时间不够,是在害怕一朝分娩——

苍狼摇了摇头,把这念头甩了出去,他伸手轻抚着竞日孤鸣的脸颊,恨不能倾注全部爱意,“我会拼尽全力护好你,请让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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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0-14 0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霖铃 于 2022-10-15 08:27 编辑

得知茶园就在距此半日路程的巍山上,苍狼坚持要亲自送他祖王叔到地方才放心。万亩茶田,自山脚下一直延伸至山顶隐于云雾中,目力所及都望不到边。越冬的茶树顶着雪帽,茶垄随山势蜿蜒起伏,一条条连绵不断,条与条之间间隔整齐排列紧密,自山脚远远望上去便如雪白的山阶,不知尽头在何处。苍狼忽然就想起落初雪那日自己做过的梦,风雪中竞日孤鸣牵着他,永远也走不完的路。

他把竞日孤鸣从马车里扶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负在了背上。茶田中上山只有小路通行,但阡陌勾连间,这路是依阵法而修的,无知误入者,走不到半山就会被弯弯绕绕的路带回起点。真正可以进山的道路,竞日孤鸣在荒村的木桌上以指代笔画过一次,其后路线图就随茶水一起蒸发不可见了。所以无论是风逍遥还是苍狼,算是除了竞日孤鸣以外唯二知道进山路径的人了。

“若是记不得路,一定说一声,免得在山庄附近踩中陷坑。”竞日孤鸣还没从路上的瞌睡里完全清醒,就被苍狼背了起来,头枕在苗王肩头,提醒他上山切勿大意。

竞日孤鸣披着狐裘斗篷,头上还被苍狼戴了雪帽,遮得密不透风,隆起的孕肚顶在苍狼的后腰上,他怕颠得竞日孤鸣憋闷难过,刻意放缓了脚步慢慢走着。

“您前日说,不用几月时间就能收服铁骕求衣。”

“我还当王上一腔傲气不愿下问呢。”竞日孤鸣搂紧了苍狼的脖子,伏在他耳边轻声咕哝,“只是我的办法,王上未必肯用。”

“兼听则明。”

“太阿之柄,不假武人。找个由头收了军长的军权并不难,只要王上显露出一丝倾向,朝中自然不乏云集响应之人,尤其国师会甘为前驱的。”

竞日孤鸣这话说者无心,苍狼心内却实实震动不小,他还记得当初看过的秘书台那两箱弹劾竞日孤鸣的折子,他祖王叔遭遇过的不就和这计策同出一辙。所以苍狼用力摇了摇头,说道:“祖王叔说过,南诏亡于民心涣散,国主耽于享乐不知治军。苗疆现如今可用之人寥寥,若只一味察奸伺祸,会使真正的忠义之人寒心的。为将者,理应成为国之辅弼,所以我愿再给铁骕求衣一次机会,以信义服之。”

“王上是仁主……苗疆该有一位仁主了。”竞日孤鸣悠悠叹了口气,绞着苍狼的辫子在指尖玩得得趣,“所以小苍兔啊,听凭自己的心志和信念,不用管旁人如何看如何说。你是苗疆的王。”

“祖王叔。”

“嗯。”

“下雪了。”

飘絮一般的大片雪花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很快就扑簌簌地落了两人满身满头,竞日孤鸣伸出手去,几片晶莹的雪花碎落在手心里化成了清澈的水珠,他见苍狼长长翘翘的睫毛上都落了雪片,便呵暖了手指尖帮他拂了去。

“你小时候一见下雪就兴高采烈地往院子里跑,没跑多远准会摔个四仰八叉。”

“所以后来,您都会跟在我后面,还教我用内八字迈步子。”苍狼在竞日孤鸣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边蹭了两下,唤了一声“祖王叔……”

“嗯?”

苍狼憋了好久,才出了声,“我们这算不算是,一起白头了。”

竞日孤鸣望着未竟的前路,将兜帽摘了罩在了苍狼的头上,自己则钻在苍狼的肩头与他紧紧依偎着,“怎么不算呢。”

青山不老,愿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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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0-14 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霖铃 发表于 2022-10-14 09:11
得知茶园就在距此半日路程的巍山上,苍狼坚持要亲自送他祖王叔到地方才放心。万亩茶田,自山脚下一直延伸至 ...

我稀哩嘩啦一通亂哭──!!!
你們一定要好好的,要相守直到白頭!

......孩子也不妨多生幾個,孤鳴家養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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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30 23:3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苍狼攀了一个时辰,才走出茶园的范围,却见前路山势陡然峻嶒,路也开始盘曲难行起来。他将竞日孤鸣安置在半山的观景亭中稍事休息,自己则向山下回望着,进山时的来路都被寒气笼罩,已然看不清了。祖王叔选的这处地方,初入是温纯无害风淡雨润的茶园,走不了多远便有了兼作哨台之用的石屋,点缀在茶田中,与一般农舍无异。出了茶园上行,则明晃晃的有了些深沟高垒的意味,墙高壁陡,易守难攻,他们歇脚的小亭便如一处分界,过了此地就将是众星拱卫的核心所在了。



苍狼走至竞日孤鸣身旁蹲在他膝前,去探他袖中暖炉是否还有余温,触到那人暖热柔腻的手腕时,不由心猿意马了一瞬,脸热心跳地撤回了手,半为掩饰的随口问道:“来路上的农舍,有些被火塘暖着,屋顶的雪都融了,这样岂不是暴露了哪些哨台安置了兵丁?”



竞日孤鸣眼含笑意起了身,将手炉塞到苍狼的怀里,边替他掸去一身一头的落雪,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是添兵减灶,还是减兵添灶,全要看来犯的敌人疑心病有多重了。也许每间屋子都挤满了人却偏偏不生火呢。”



“所以此地驻军到底有多少?”

“足以自保。”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故弄玄虚这块,他祖王叔向来拿捏得死死的。可他委实还有个很大的困惑想搞清楚,偌大一座山堪比寨堡,又有这许多屯丁要养,祖王叔的财力比之忘金焉……



“王上怎么不问问这茶园里种的是什么茶。”



苍狼闻言,真个跃至田间,自茶树顶掐了几片叶子,这茶树较寻常品种叶片宽大,触手竟还有几分水润丰腴,根本不像个越冬植株该有的样子。



“早取为荼,晚取为茗,这茶在海境的喝法,要将茶叶焙干研为细粉,取离尘水熬煮,至茶汤表面浓黑成膜,方得一锅苦汤。”竞日孤鸣手撑在腰后慢吞吞地踱至苍狼身边,“可在苗疆,偏偏就取嫩叶芽尖,蒸熟捣烂再制成浑圆龙珠……”



听到这苍狼是彻底明白了,这个茶,是海境苦茶百里闻香,可他祖王叔把它改良成了享誉苗疆的贡茶。这种百金难求的茶,这里有一整座山。跟国师那寒酸的荒村比起来,果然赚钱养兵造反,也是存在等级压制的。



觑着苍狼一脸的岂有此理,竞日孤鸣挽着他的手臂,一起一阶一阶地向山上走去。“如此地一般的产业,共有五处,这里最新。五年前灏穹疑心遥山一族勾结外敌,几乎灭了全族之人,千雪不忍心,便将老幼妇孺偷偷保了下来,可他无力安置,想把他们迁来苗北,我就想了这个办法,一来不需青壮劳力耕田,只有女子就可种茶炒茶;这二来么,就算男丁只有幼童,十年之后,就会是一支生力军了。而且,这支军队,不满王庭,能完全为我所用。”



望着竞日孤鸣一脸笑容可掬地说着这番话,苍狼知他是故意说来气自己的,便开口替他补上一句,“还有第三条,此地临近王畿,万一事有不谐,可作为退身之处。”



“事有不谐。”竞日孤鸣默默念了一遍,引着苍狼来至此处,并非是因为这里是他的退身之处,而是万一他有何不测,今后只有苍狼可以守护这些人了。



“五年前零落的部族,自垂髫小儿起,便念你的好,长大后更是甘心为你赴死。”苍狼俯下身,将竞日孤鸣的膝弯轻轻托了起来,把人横抱在了怀里,埋在他颈窝处缓缓吸进一口暖融融的气息,“如果能不受牵绊的束缚,该有多好,可他们和我一样,偏生不能。”

却笑金笼是羁绊,岂知瑶草正芬芳。

竞日孤鸣抱着暖手炉依在茶庄正房二楼的雕花窗边神游天外。说扯不断的牵绊,此时此刻便有活生生的例子在眼前,一楼天井处,风逍遥和修儒架了口锅在熬药,药气拌着烟气飘到了楼窗处,呛得他低低咳嗽了几声,便决定不在这拔火罐一样的二楼吃烟,扶着楼梯慢悠悠走下楼去凑热闹。

修儒要制的药是黑膏,是为无情葬月头上吃那一刀后准备的收口外敷药。风逍遥自从来到此地,除了随苍狼点视各处城防之外,便是陪着修儒一起照看病人了。竞日孤鸣一旁冷眼看着,倒品出二人之间几分不寻常来,笼而统之,也总归是羁绊二字了。

竞日孤鸣在扁箩里拾起一块红中透黑的胶板闻了闻,说道:“龟甲胶不如换作阿胶罢,山庄库里还有许多。”

“诶,有理,开刀难免用到独参汤吊命,如此药性就相冲了。”修儒一拍脑门正经向竞日孤鸣行了个礼,“多谢王爷提点。”

正在一门心思鼓风的风逍遥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睛望他。竞日孤鸣回了个温和有礼的微笑,“久病成医。”

在风逍遥眼中,北竞王岂止是久病成医,简直是超自然反人类的医学奇迹。因为考虑了以后会遇到的恶劣情况,苍竞二人是将真相和盘托出的,毕竟此地的风月能成为为苗疆一战的底牌。

山庄里储备颇丰,尤其是药材,北竞王着人将犀角、珍珠、老山参,阿胶、三七、麒麟竭各式各样调理伤口的药都取了来。末了还附赠了一卷精致的丝线,用于缝合伤口,据搜罗这奇物的千雪孤鸣介绍,此线用蛛丝纺成,不仅结实还能吸收创口溃脓,且四十日后蛛丝可随创口一起融入皮肉自行消失,届时创口长好也不须拆线,免了二般皮肉之苦。

修儒如获至宝,竞日孤鸣却知道,这些药具,他也只在苍狼走后才敢拿出来,毕竟过几日用在无情葬月身上,过几月……就难免着落在自己身上了。若是叫苍狼见到,他怎肯安生返回王城主持大局。

饶是千万般安排妥帖了,苍狼走时仍旧悬着心。从作乱的叛军到山庄的布防,从山庄里的一应用度到仆从侍候,甚至连饮水睡榻都检查过几遍。就连竞日孤鸣睡在二楼每天需要上下楼梯这个事,也是考虑到一楼用于设防不能睡人才妥协了的——可依旧千叮万嘱,上下楼要有人陪着不要自己走楼梯。

人在的时候嫌聒噪,可等人走了,竞日孤鸣倒有些不适应了。殊不知这份空落落的感觉,就叫做思念。

回到王城的苍狼面临着棘手的局面,一个个看似高深实则阴险卑鄙的局。苍狼在思考情势时常常会想,如果是祖王叔,会如何想如何说如何做,想着想着嘴角就微微弯了起来,脑海里就完全是那个人言笑晏晏的模样了。他是和竞日孤鸣约下的,等到新年那日,会到山庄一起陪他过年。只是想不到,赤羽信之介的到来,让这个新年格外喜庆,苗王迎娶王后的消息成了老百姓津津乐道的大事——自然也传到了王城不远的茶庄里。

信使将消息传来时,已是傍晚时分,竞日孤鸣正坐在桌边用晚饭,如今他胃口越发小了,尤其是晚上,基本只吃几口清粥小菜。原本也没什么心思吃饭的人,捧着苍狼传来的书信,踱到了书案边,就着灯烛静静翻看着。

这场皇室大婚定在了大年初一,未来的王后正是盘桓王宫多日的雨音霜。苍狼信中写得明白,大婚是做下的局,为的是借仪典之时将王室勋贵尽皆请进王都,揪出与忘金焉勾结的反叛之人——毕竟老头子将竞日孤鸣从宫里劫走的那天,刚好是两队宫禁守卫换防之时,如今苍狼应是已圈定了怀疑的目标只等真凭实据了罢。

其实,这与竞日孤鸣的推断是一致的,铁骕求衣虽包庇忘今焉,但却不会与他合兵叛乱。王郊那处藏兵练兵的荒村,更像是老国师直接卖给铁军卫的弃子,真正足以撼动苗疆的兵力,应该藏得更深才是。

信中再未多说什么关于大婚的其他详情,更没有提起要来一同过年的事了。看信看得心口憋闷,竞日孤鸣有心提笔回复,铺开素笺,一句“恭贺”的话斟酌了几遍,却不知如何落墨。

大婚的仪典是场局,那么大婚本身是不是局呢,苍狼没有写,他也无从知晓。王后人选并非仓促间决定的,苍狼也不是那等登徒浪子……

他推开雕窗,冬日湿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却缓解了适才那阵透不过气的难受。窗外一弯弦月孤悬天边,算算日子,还有二十几天便是岁交新正了,若在往年,是王府里最热闹的日子,想必现在苗王宫里也是一派火热繁忙之景。

竞日孤鸣尚记得,他偶然会陪着小苍狼回苗王宫过年。国宴之上,一杯岁酒,总是由苍狼这个年齿辈分最低者先饮,贺其得岁,最后才会传至自己这个失时之人处结尾,每年新年的国宴,仿佛都在提醒他和苍狼中间隔得有多远。

大冬天的开着窗子赏月,不一会儿冷风就把屋子里的暖意都带走了,竞日孤鸣后知后觉得打了个冷颤,搓着冰凉的手将窗户关严了。如今他的身体底子和装病那会儿也差不多了,是真的不耐风吹雨淋的虚,时不时还会发一次热的节奏。更何况揣着个崽,月份长了顶着心口胃口,睡觉要半躺,饭也不敢多吃,否则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竞王爷很有自觉性,唤了人来伺候梳洗,又加足了银丝炭,暖暖和和的钻进被窝,生怕一不留神又冻病了。见进出搬运炭炉的是庄里的老管家,竞日孤鸣忽然想起一事就叫住了人,“缟翁,可还记得府里一到新年就会做的那些点心,有几样是苍狼最喜欢的?”

茶庄的管家原名翁缟,因年岁大了又需要隐姓埋名,故而将二字颠倒了。老人生的白面无须,细琢磨便能猜出是宫里的旧人了。缟翁是当年伺候喜妃的内官,是看着竞日孤鸣出生的老人了。北竞王开府时他便随年幼的竞日孤鸣来到了苗北,做了王府管家,直到苗王派了姚金池来,竞日孤鸣就把老仆悄悄送走,去管理各处宅院田产了。

知道旧主要来,老仆早就准备打点好了这处下处,布置得极尽舒适周全。听到竞日孤鸣问话,便猜到了几分,恭敬回道:“若王爷需要,大约一日可购齐材料。”

竞日孤鸣此刻披着外袍坐在榻上,长发软软的搭在肩头,目光安宁中透出些怅惘,半晌才叹息一声,说道:“劳烦缟翁替我准备。”想了想才又补上句,“第一次做,难免浪费,便多备些吧。”

竞日孤鸣又叮嘱了一些诸如松子枣蓉麻饼的枣蓉要用黑枣酿,玫瑰要加糖酒渍过等注意事项,老管家一一记了,又给各处窗扇遮了暖帘,才举着烛火退出房外。屋子里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连月色也不能流银满地的扰人清静了,可竞日孤鸣却一丝睡意也培养不出。他拥着被子倚在靠枕上,手上一下下轻抚着隆起的肚子,在无边的静夜里数着孩子规矩的心跳声,往事便一幕幕地往眼前扑来了。

当年小苍狼刚到王府,一个小人儿住着漆黑一团的大屋子,几个嬷嬷都哄不住,非要被子一卷塞到自己床上来才罢休。毛茸茸的小脑袋瓜钻在怀里,两只小爪子搂着他不放,还带着香喷喷的蜜桃味。可到了早起就不一样了,一整宿流的口水湿哒哒的浸透了他的寝衣,小东西犹自睡得香甜,半张着小嘴脸蛋红扑扑的。

从那之后,祖王叔养成了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还有更要紧的,是要经常逗弄小苍狼说话。苍狼大约是没有人同他讲话的,所以三岁了,口齿还是含混不清。竞日孤鸣花了半年功夫,才把个夜哭狼嘴里那些咬不清的字都正了过来,从此他的寝衣也渐渐的干松不再遭灾了。

小苍狼是几岁才被他连哄带骗的送去自己睡的呢……只记得他是将小家伙哄睡了交给嬷嬷带走的,而那天晚上,仅仅一院之隔,他竟失眠了。

这个垂髫小儿,还真是自小就跟个狗皮膏似的粘人。细细想去,他在苍狼身上有意无意的是下了些功夫的,只是随着岁月流逝有些事自己都不在意了,没想到叫苍狼把这份孺慕依赖融进了心上,结成了情丝。

现如今却又要演一出苗王大婚的戏码……虽然凭着他的判断,这场婚礼根本进行不到底,多半会在实现目的后戛然而止,他是没有什么必要去由衷祝福的。可是……理智是理智,他自问还是心上不爽快的,想要什么呢——一句承诺?一个解释?这也太小儿女了,即便没有,他也该信任苍狼的……

炭火渐渐乏了,屋子里的阴冷也从四处钻了出来,叫竞日孤鸣越发怀念前几日有苍狼暖床的夜晚,像个小火炉一样环着他,连整日酸痛的腰都暖得舒坦熨帖了不少。

自小到大,似乎有苍狼在身边的日子都能睡得格外好。竞日孤鸣默默蜷起了身,缓解难捱的手脚冰凉,山庄外的村落里又有鸡鸣犬吠传来,叫人翻来覆去只是冷得难过,越躺越是睡意全无。

他索性裹着厚实的裘衣下了床,坐在熏笼边添了些新炭,掌灯继续写那没写完的回信。

这封信里,他直接将与国师勾结之人点给了苍狼。此前他听风逍遥讲了道域的来龙去脉,忘金焉志在反扑道域而非占领苗疆,那么最要紧的一处所在,必是道域往来穿梭苗疆的通道了。此地居于龙脉之上,以苗疆舆图圈定范围,老头子会派重兵驻守之地,也就所剩无几了。

只是目前兵力多寡不详,铁骕求衣届时是否掣肘一样是未定之数。苍狼要做的事还有很多……此地的风月二人就尤其要紧了。

长夜将明,竞日孤鸣已写就一整篇对策,打算同着日后做好的喜饼一起送进宫去。不成想西厢房无情葬月所住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凄厉惨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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